存粮处

《当少年忘羡遇上道侣忘羡(三)》

子聁媜兮:

*继续ooc警告慎入,不要太期待QAQ


*不要催更,不要催更,不要催更(重要的事说三遍,日更只是习惯)


前文戳:


(一)


 (二)


次日清晨。


魏婴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时竟忘记了昨日同蓝湛那荒唐的经历,还以为自己此刻仍在与江澄同住的客房内,甚至记忆也暂时停留在云深求学时每日都要依着蓝氏家规卯时起床的阶段。


虽然意识中是要起床了,但是魏婴还是习惯性地想再赖一会儿。于是嘟囔着翻了个身,手臂好巧不巧地正好搭在蓝湛胸前。


昨天入睡前,魏婴还抱着身旁的是小古板蓝湛、这在平时是不打紧的事、但是现在人家的未来道侣就在一屏风之隔内、可千万不能乱来等杂七杂八的念头,于是入睡的姿势难得中规中矩起来,自觉地和蓝湛中间保持了一段距离。但是一旦睡了过去,意识被睡意席卷,再到第二日昏昏沉沉地醒来时,这点想法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准时在卯时睁眼的蓝湛忽地被胸口传来的压迫感引得下意识往自己身侧望去,却正好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脸,以及带着朦胧睡意还不肯起身的微热的吐息几乎就在自己的脸侧。蓝湛一愣,一时脑子里竟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此时此刻身在何处。


就像突如其来的,“道侣”两个字忽然出现在他脑中。


更加不合时宜的是,一段懵懵懂懂的,似乎是他还年幼时,由叔父亲自领着,站在那堵长长的漏窗墙前,每隔七步,漏窗上便有繁复的各式花面,分别记述了姑苏蓝氏先人的事迹。那日午后,在幼年的自己的记忆里,除了先祖蓝安的事迹,以及蓝翼那备受争议的弦杀术,还有叔父那素来一板一眼严谨的声音,向彼时尚年幼的小蓝湛释义:


“道侣,即是命定之人,倾心之人。”


正当隔间的两个小的一睡一醒地还在躺着,里间的蓝忘机也已准时醒了过来。


蓝湛听得屏风内发出了轻微的衣衫摩挲声,忽然意识到那里的“自己”和道侣也到了晨起的时间,想起现下魏婴搁了半个胳膊在自己身上的姿势,连忙伸手轻轻推了推这个半靠过来的人,魏婴在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江澄又来叫他起床,嘴里还嘟囔着“江澄死远些”,落入蓝湛耳里,心里不由得一沉,进而屏着呼吸又唤了一声“魏婴”。


魏婴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见近在咫尺的蓝湛的脸,昨晚暂时遗失的记忆一下子回来了,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半只胳膊还搭在人家身上,连忙打了个哈哈往旁边一翻将手收了回去。却一时忘了眼下两人睡的本就是一张不宽的单人睡的床榻,这一滚,就让原本睡在外侧的魏婴险些滚下了榻。蓝湛连忙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半托半拽地拉回到床榻上。


忽然屏风出传来轻微的声响,两人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已经穿戴整齐、长发束起的蓝忘机正波澜不惊地望着他们。


魏婴下意识地挣开蓝湛稳住他的双臂,后者收回了双手,迎着未来“自己”的目光,双唇紧抿。


蓝忘机待两人穿好衣服,先引着两人去用了早膳,然后便将他们带去了蓝启仁的住处。


魏婴起先还在心里想着,当蓝家人的,尤其是小古板蓝忘机的道侣,那岂不是得将规训壁上的三千多条一一守着,那生活可得多无趣啊,也亏得那莫玄羽真能入了他叔父眼。


可是早上直到他们离开静室,也未见屏风里头的莫玄羽有起床的声响,蓝忘机也没有丝毫要回去将自己道侣非要在卯时拽起来的意思。魏婴转了转眼珠,心想原来蓝家的家规还是因人而异的?合着蓝忘机的道侣还可以在小古板眼皮子底下背着家规赖床?


蓝忘机领着他们一路来到蓝启仁的房间,魏婴对一路上的回廊环境不甚在意,粗粗一看只觉和他昨天还在的那个云深不知处没有什么区别。蓝湛对自己叔父的房间所在自是非常清楚,一路行来,只觉这里的大部分建构环境似乎却无太大变化,但是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还是变得不一样了。


蓝忘机让他们二人在外先待着,自己先进去面见了叔父。没过多久,便出来开门,再将他们也引了进去。


魏婴前几日还见过气过的蓝启仁在他印象里是个高高瘦瘦、蓄着长长黑山羊须但绝对不显老的样子,这才只过了一天,魏婴就再次见到了几十年以后的蓝启仁。依旧瘦瘦高高的样子,只是原本全黑的山羊须已经夹杂了几缕灰白,鬓边的发丝也有了显老的白色。虽然一望见他的身影,蓝启仁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额角似乎还有青筋抽了抽,简直是下一刻就会扔下一本厚厚的家规书让他去罚抄。但是山羊须抖了几抖,还是将话憋了回去,视线落回到了他身侧的蓝湛身上。


蓝湛向一日不见就如隔了十多年的蓝启仁行了一礼,道:“叔父。”


魏婴也随着蓝湛,道了一声:“先生。”


看着自己的曾经的得意门生十四五岁还仍是一副雅正端方根正苗红的少年模样,蓝启仁心里便是一阵难言的苦闷和憋屈,尤其是就看到即使误入了异处,侄子身边还依旧跟着那个阴魂不散的魏婴,心里更加气闷,愈发有一种原来自家的白菜从小就已经被别家的猪活生生拱了的感觉。


气归气,蓝启仁觉得自己已经被迫习惯了十几年了,再怎么也不能越活越回去,逮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撒气。于是只能一板一眼地开口道:“我已听忘机说了此事。自古以来还从未找到能误入时空来到数十年后空间的事例,可能你们只能在此处暂时住下,忘机也会帮着寻找能让你们回去的方法。只是若要待在云深不知处,就必须得遵守蓝家的家规。现今的蓝家家规早已增改至四千余条,既然你们待在此处,今日就可去藏书阁重新抄写一遍。即使待在这里只是暂居,也不可为了四千余条家规中的任意一条。”


说罢便是两本厚厚的家规递了过来,蓝忘机在旁瞥了一眼,视线落到了明显面上愁眉苦脸的魏婴,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与两个小朋友一同继续聆听蓝启仁的教诲。


又被迫聆听了一会儿枯燥乏味的训诫,听得魏婴有种蓝启仁既想防着他又有些无能为力的错觉来。蓝启仁看着状似听得十分认真的侄子和明显已经要开始犯困的魏婴,愈发在心里郁闷为何雅正自持的蓝湛会喜欢上眼前这个冥顽不化、不服管教的混蛋小子魏婴。但是横竖蓝忘机和蓝湛都在这站着,简直就像活生生且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某个事实,原本正想交代让人收拾出两间屋子供蓝湛和魏婴这段时间居住的蓝启仁忽地生出一股无力感,只能憋着一股气随手吩咐身旁的蓝忘机在静室里准备好两人的就寝之处即可,随即打发了二人去藏书阁重新学习十余年后的新增版蓝氏家规。


魏婴只觉自己走出蓝启仁房间的那一刻仿佛获得了新生,虽然还有传说中的四千余条家规等着他去抄,但是他以前又不是没被罚抄过,更何况又是熟悉的地方,又是熟悉的小蓝湛在一旁陪着,步子也不由得轻快起来。但他脑中还记着一条“不可疾行”的家规,于是硬生生地在大小蓝湛面前慢下了步子。


不过,他心里还是颇有些疑惑。蓝启仁居然那么理所当然地让他们两个继续和蓝忘机与他的道侣一同待在静室?什么时候蓝家对于这种颇有些尴尬且失礼的状况都这么视而不见了?哦,蓝湛自然无所谓,或许还可以和自己未来的道侣增进一下感情。但是他,实打实的一个外人,究竟是给他们留下了怎样一个没脸没皮毫无所谓的印象,才让他们觉得将他一个人留在一对道侣的屋内都毫不介意?


蓝忘机将他们一路引至藏书阁,阁外那株玉兰似乎还和记忆里那株一样生得招展。清幽的香味屡屡沁人心脾。


一想到马上就要被关进去抄那传说中的四千家规了,魏婴不由地叹了口气,却见蓝忘机的视线似乎落到了他身上,旋即移开。蓝湛似乎一直留意着蓝忘机和他,还有和魏婴之间的距离。见蓝忘机的视线一挪到魏婴身上,随即也将目光追了过去。


魏婴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抬头望向了身边的蓝湛,却见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难得地带了些略带着介乎不悦和警惕之间的情绪。魏婴只觉自己心跳像是漏了一个节拍似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在心里漫开。他下意识地顺着蓝湛的目光望去,蓝忘机却恰好收回了视线,魏婴只能看到一张毫无波澜的侧脸。


不知这是过了多少年后的蓝忘机,但是无论过了多少年,尤其是在现在小蓝湛身上的青涩之气褪去,经岁月中数不清的沙粒磨砺,到最后沉淀下现在不惊不变的沉稳气质。


魏婴想到早上睁开眼迷迷糊糊时看见的蓝湛的那张脸,忽然觉得,身为蓝忘机的道侣,莫玄羽是上辈子修了几世的福才能把这样的一个人拴在身边啊!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样的想法似乎已经变了味了。


蓝忘机将他二人送至门口便微微点头,示意他先走了,只是临走前,他忽然靠近蓝湛,在他耳边淡淡地说了句什么,蓝湛微睁大双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蓝忘机。


但是蓝忘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收回目光不急不缓地离去。


魏婴有些好奇,趁着蓝忘机走远了,凑到蓝湛身边问:“方才他和你说了什么啊?”


蓝湛双唇紧抿,没有说什么,板着脸上了楼。


一席书案对半,上次如此对坐时,还是他一个人被罚抄家规,蓝湛坐在对面监督他。结果天道好轮回,没过多久,这下轮到两个人一同罚抄那传说中的四千条家规。


魏婴手上的毛笔轻巧的在指尖上转,半截墨水却半点也没滴下来。蓝湛则坐得端端正正,纸上的字迹清骨尽显。魏婴抄了半截,发现新增的家规还是那些极其刻板无聊的条条框框,觉得抄书还不如去逗蓝湛好玩。


这次蓝湛是被蓝启仁要求一同来抄书,不是以监督者的身份,所以没法给他施禁言术。于是魏婴肆无忌惮地在蓝湛对面,冲着兀自抄书的蓝湛开口道:


“蓝湛,你这辈子是不是没抄过几次家规啊?蓝二公子,你对自家十几年后新增的这一千余条家规有何看法?”


“哎理理我嘛蓝二公子,方才那个大蓝湛跟你说了什么呀,你说给我听听吗。唉唉哎别这个样子,不要不理人嘛。”


但是无论他说什么,蓝湛活像老僧入定充耳不闻,板着脸落笔极缓地抄着家规。


魏婴眼珠一转,笑嘻嘻道:“或者我问问你别的事呗蓝湛。”他撑起身子,半向蓝湛靠近,“昨天……我们看到的那个,你的‘道侣’,你感觉怎么样啊?喜不喜欢?”


蓝湛笔下一顿,抬起眸来极其不善地望了他一眼,目光沉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魏婴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而尾音上扬,他迎着蓝湛几乎像是要杀人的目光,丝毫不畏惧地继续凑上前道:“不要害羞嘛蓝湛,你真的对自己的道侣一点也不好奇?除了知道名字,你就不想知道点别的?比如身世啊,来历啊,性格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有模有样地扳着指头,全然没有留意到蓝湛的脸色越来越白,原本持笔的手指关节都要用力得发白了。


魏婴几乎是趴在蓝湛胸前正说得开心,忽然听见藏书阁的窗边传来一声轻笑。两人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却见莫玄羽一身黑衫,甚没坐姿地斜倚坐在藏书阁的窗棂上,一双眼似笑非笑,望着正在抄书的两人。他身后的玉兰开得繁盛,一片雪白间愈发衬得倚坐的男子面容清秀,因了那上挑的嘴角更添了三分不羁。带着红边的衣角垂下,正好沾到藏书阁的地板。腰间一管纯黑的竹笛坠着殷红的穗子,正随着他翘起的一足在黑衫上颤动。


蓝湛原本发白的脸色愈发变得跟见了鬼似的,魏婴则下意识地坐了回去,不知怎的,脑子一时短路,好像胸口憋了股气似的向莫玄羽喊道:“你,你怎么来了?”


莫玄羽好整以暇地支起一侧脸颊,朝他眨眨眼,笑嘻嘻且天经地义地道:


“来看看我的小夫君呀。”


-tbc-


小剧场?


魏婴想象中的应该陪着蓝忘机一同卯时起床的“莫玄羽”半睁半闭着眼,迷迷糊糊间任蓝忘机给他穿了件中衣,再被含光君盖回了被子里。


蓝忘机摸了摸他的头发,唇轻轻在他额间一落。温存片刻后,起身欲走时,却被闭着眼的魏无羡一把抱住。


蓝忘机无声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在他耳边道:“怎么了。”


魏无羡含混地说了一句:“那两个小朋友……你今天打算怎么办?”


蓝忘机道:“带去见叔父,再议。”


魏无羡睡意朦胧地笑了一声,扯着蓝忘机的衣襟让他靠近,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先别告诉他们我是谁啊,还有,你带他们去见叔父,叔父不会被气死吧哈哈哈。”笑着笑着,魏无羡睁开了眼睛,看着蓝忘机近在咫尺的琉璃色眸子里,透着唯有看着他时才会流露的温柔。


蓝忘机道:“不会。”


魏无羡笑了一下,又把眼睛闭上,松开拽着蓝忘机衣襟的手睡回床榻上,嘴里还念叨着:“蓝湛你不要欺负小时候的自己啊……不许欺负……要欺负也只能欺负小时候的我……听到了吗,别留情,狠狠地欺负……”


蓝忘机望着睡意沉沉还在兀自说着胡话的魏无羡,手指在他脸上摩挲片刻,摇摇头,笑了。


在送两人去藏书阁的路上,蓝忘机一直想着早晨魏无羡叮嘱的“不许欺负小时候的自己。”


于是他望着即将要抄四千多条家规的魏婴一脸犯愁的模样,靠近蓝湛说了句:


……


……


……


“若是魏婴嫌闷,你就替他抄些。”


蓝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是皮一下溜了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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